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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论坛<研讨会撷英 | 20余位陶艺家、学者共话"全球语境下的当代陶艺"

研讨会撷英 | 20余位陶艺家、学者共话"全球语境下的当代陶艺"

作者:葛秀支来源: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发表时间:2018-04-22

报告会现场

 

研讨会开幕致辞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原副馆长、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副院长 杨冬江

 

       此次“大道成器——国际当代陶艺作品展”是由艺术博物馆学术部主任徐虹女士和清华美院陶瓷系白明教授共同策划的国际展览,是艺术博物馆自主策划,并真正做到当代性和国际化的展览,因此对于艺术博物馆是非常有意义的一次成功的展览。

 

       下午的研讨会请各位参展艺术家和专业领域里非常有成就的各位专家,一起围绕“国际当代陶艺”这样一个主题展开讨论,一定会非常精彩。

 

研讨会上半场主持人
《大道成器——国际当代陶艺作品展》策展人 徐虹

 

       此次“大道成器——国际当代陶艺作品展研讨会”的题目是“全球化语境中的当代陶艺”,包含当代陶艺中的中国身份与国际视野、当代陶艺与当代艺术的关系、当代陶艺与公众理解三个方面,欢迎各位专家畅所欲言。

 
       2018年4月22日下午,《大道成器——国际当代陶艺作品展研讨会》在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四层报告厅举行,来自国内外二十余位陶艺专家、学者及艺术家出席了本次研讨会,围绕当代陶艺的诸多问题进行发言讨论。

 

 

法国巴黎赛努齐陶瓷艺术博物馆荣誉馆长、法国文化遗产终身总监克理斯汀·西米苏

 

       赋予陶艺一种全新的形象,使它摆脱传统的功用性枷锁和束缚,是一个逐渐演变的过程:

 

       第一,陶艺摆脱了传统的工具和传统材料,依据新的陶艺创作理念,不再使用拉胚机或者对拉胚机传统功能进行改造。 

       第二,使用新的材料,通过混合使用陶土,并且在陶土中添加一些不同的成分,例如熟料或者通过一些新的具有装饰性的技术手段来扩展陶艺创作的空间。 


       第三,创造出新的形象,主要是通过一些陶艺装置来实现,并表达精神层面和雕塑层面的价值,例如使陶艺作品更加具有建筑化的趋势,这也是当代艺术的元素之一。 

 

       第四,新的思想,即艺术家们希望通过自己的作品来表达诉求,例如他们希望陶艺不应当让它达到完美的状态,而应该更多的引起观看者的反应和互动。

 

意大利法恩扎国际陶瓷博物馆馆长克劳迪娅·卡萨利

 

      陶艺在90年代晚期到本世纪初,能够展现出一种社会上对于政治的反思,许多艺术家都有这样的特点。艺术作为总体的表现形式,是我们社会的结果,艺术家也需要表现出社会性的观念和想法,不管是好的情况还是差的情况,所以我们必须要理解整个社会的复杂性,必须随时记住我们的艺术是属于任何一个时代,它表现出这个社会的现实性,有自己的时代性。

 

日本京都帅居现代美术馆馆长藤田蘆实

 

       我所在的美术馆把重点放在当代艺术品,比如漆器、玻璃、仿制品以及陶器,我们把重点放在从艺术、原料激发创作出来新的艺术品,主要展现了人们触觉方面的表达。我们有很多当代和现代陶器藏品,也有很多当代艺术作品。

 

      去年4月份我们组织了一个展览,展览展现出了艺术家们用陶土来表达所面临的挑战。也有新一代艺术家作品,目前遇到的挑战是如何作出很大规模的陶土作品。这些艺术家只有二三十岁,想采用新的表达方式。还有很多其他不是从事陶土创作的艺术家,本身不是学陶陶艺的,但是他们也给世人呈现出非常精美绝伦的陶艺作品。因为陶土能够唤出我们的触觉。烧制是一个非常独特的过程,这与其他艺术介质不同的地方,它有偶然性,同时也超出了当代艺术的范畴。这种新的陶土形式来自当代艺术,同时又跟陶艺进行了新的结合。

 

 

著名评论家、策展人贾方舟

 

       传统陶艺是历代陶工集体智慧的结晶,而当代陶艺却是作为个体的陶艺家的独立创造。传统陶艺多是以实用为目的,工艺性很强且有着严格的技术分工和技术规范。正因为如此,以实用为前提的审美模式和制作过程中的严格分工就大大限制了创造主体的自由发挥,而当代陶艺恰恰是在这两点上与传统陶艺拉开了距离。它不仅在外观上改变了陶艺的审美形态,而且还在功能上改变了其实用目的,使之成为一种纯粹的艺术创造,成为创作主体充分发挥想象的空间,实现个体精神价值的媒介,使陶艺这门古老的艺术成为现代人的精神寓所。因此,与传统陶艺不同,当代陶艺只是以陶泥作为它的物质载体,而借以体现的却是一种当代人的情致和当代艺术精神。

 

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参展艺术家左正尧

 

       在当下中国当代艺术处于多元、丰富的走势之下,陶艺到底该如何当代?这在陶艺圈里是一直探索和研讨的课题。陶瓷本身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媒介,这个媒介该如何与国际当代语言结合,我认为应该在两个方面进行突破:一是材料美感和工艺高度,陶瓷的烧制技术和工艺难度与其他媒介不一样,陶瓷在窑炉中产生的窑变效果是不以人的控制为转移的,这是不可控因素,也是它的魅力所在,如何在未知当中找到定性的美感,是陶艺家很迷恋的方向;二是观念性,一个时代文化背景下的世界观念转化到作品当中,这是任何一个时代里留下来的、最优秀的作品都具备的内涵,今天我们处于全球化的背景下,该如何在文化交流达成共识下进行创作?

 

研讨会下半场主持人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陶瓷系主任、展览学术主持白明 

 

原国际陶艺学会亚洲区理事许以祺 


       我想就这三方面讲一下我个人的看法:


       首先,当代陶艺中的中国身份与国际视野。我认为当代陶艺主要是国际视野,只是在最近二三十年才逐渐建立起中国身份。就陶瓷而言,中国是世界陶瓷的奠基石。世界陶瓷的高大成就,从大范围来看是根基于中国的。


      第二,当代陶艺与当代艺术的关系。当代艺术发展变化很大,但不一定都影响当代陶艺的发展。我认为当代陶艺要追求自己的艺术观,因为它与其他当代艺术形式不同。陶艺是陶器与科技的结合,虽然当代陶艺主要是观念性的,但是当代陶艺仍离不开材料、技术、釉彩和烧制,所以不能盲目地跟着当代艺术跑,这种跟风是不对的。当代陶艺可以拿当代艺术的发展作为参考,择优而取,但是要建立自己的艺术观。

 

      第三,当代艺术与公众理解。我想是要让公众理解上面所说的当代陶艺自己的艺术观,要认知材料、技术、釉彩、烧制等陶艺烧制环节,再来看作品,这样对作品有更好的认识。这种普及和引导工作是很重要的,这也是我们陶艺工作者要尽的一份责任。

   

日本岐阜多治见市陶瓷设计技术中心董事中岛晴美

 

       我的作品一直围绕“增殖”这一主题。主要想表达作为拥有生命力的泥土的一种生长行为,这是一种有机的状态,增殖的状态,一直在生长,稍微包含了一点性暗示的成分,就像这种延伸的状态一样。如果单单是看作品的话,稍微有一点点色情。增殖,同时在生长着。我的作品应该是活着的,是具有生命力的。现实中的泥土是无机物,但是在这种无机物中加入了水以后,就变成了黏土。我会在黏土中赋予我自己的考虑或者自身的情感,而之后也有一些存留下来的在我心里不想表现出来的东西,从这些作品里我能够稍微发觉我自己想表现的心情和感受,这就是成长。

 

湖北美术学院教授李正文

 

       本次展览我认为是目前陶艺展览里水平最高的一个展览,看了很激动,因为从30年前,中国陶艺起步阶段的时候,那是一个号称陶艺家,假如用一个泥条盘竹,那就是陶艺家,那时候没有烧制条件。随着我们国家改革开放,取得巨大成就以后,陶艺家工作室,釉料、泥料、工作环境等都有了很大改变,这是我们的物质基础,也是精神支柱。所以陶艺目前能够取得现在这些成果,跟我们国家的进步是密不可分的,所以感到特别感动。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李正安


       今天这个展览说明了我们今天的当代陶艺和现代陶艺在我们这个世界异彩纷呈是合情合理的。

 
       第一,提出问题。这是我们的时代特征决定的。我们现在的时代特征是理念趋同、个性各异这样一个时代。

 
       第二,为什么这种态势悄然发生了变化?发生变化背后的环境是什么呢?一是不管是陶瓷设计还是当代陶艺、现代陶艺,他们有同源性,就是同一源头、同一源流。二是有共需性,就是共同需要性,不管哪种形态的出现,都是人的生活需要,双重需要,精神需要和物质需要。三是同一性。不管你是搞传统陶艺还是当代陶艺,还是搞陶瓷设计,所赖以存在的形态或者构成形式都要借助于其基本要素的构成,从而导致有机形态等等,这基本要素就是造形中间的点、线、面、体、空间、色彩、肌理等所构成。 


       第三,对于这两者之间更有兴趣、更有挑战可能的是两者之间的相互转化,其实在这个展览中间我们都见证了这种转化。在两个展厅之间的大墙面上,我们看到了有设计意味的器皿类东西,经过人的人为控制和人为运作,它成了装置艺术,也成为当代陶艺可以容纳的一种典型形式。当然,我们也看到了很多形态各异的,比如说在陶瓷不稳定、可塑性的材料中间,经过高温烧制过程中发生形态变化,甚至垮塌的可能性,然而那些形态千奇百怪的都成立了,这就是设计所追求的合理性。所以对于所有从事陶瓷艺术与设计的人来说,可以在陶瓷之间寻求广阔的空间、无限的潜力,这样的好事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景德镇陶瓷学院教授黄焕义


       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算起,中国现代陶艺已经历了近40年的发展历程,在这个不断融合、渐变和积淀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自身的形式语言和文化内涵。在发展初期它深受西方现代艺术的洗礼,进入新千年之后,立足传统、融合中西的艺术道路成为一种主流思潮,它的发展脉络构建起21世纪初期当代陶艺特有的文化身份与价值判断。就当代陶艺而言,文化身份指的是艺术家作品中体现出的“一种共有的文化”,它源于历史深处又指向现在和未来。

 

上海美术学院陶艺工作室主任陈光辉

 

       中国的陶瓷先天带着国际视野的DNA,只是我们会忽略。现在我们认知的中国陶瓷有一半是国际身份带过来的,我们的青花瓷80%是由国外的东西来参与形成的。所以如果强行要找中国身份的话,有时候反而中国是一个很含糊的东西,在国外读书时有一个很明显的感觉,我在中国不会感觉是中国人,但是在国外就会非常明显地感觉到我是中国人。所以有时候人在中国,专门找中国,我很困惑这个问题,我不是提供答案,我只是把一些思考提供给大家。也就是说,当代陶瓷的DNA当代成分在历史上就有,那怎么消化是今天的事。


       另外,当代陶艺和公众,我比较欣赏德国的贝尔廷写过一本书叫《艺术史的终结》,公众理解说到底是两种:一种是他们已经有一种提前的理解方式,比如青瓷、白釉,先天已经在他们的理解里有了,无非是你做的东西契合他们的理解。二是他们理解不了的。如果你做的是他们理解的,那就是朝着经典走。当然时间不可逆,总是要朝前走。所以这里也有一些困惑。我个人感觉对待创作和观众理解的关系要宽容,这种宽容就是你不能过分强调任何一种,不能强调过去的经典有多好,昨天、今天和明天都美好,我觉得这是一个比较可能的择中选择。

 

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雕塑院副院长郅敏

 

       艺术的好处就是你能够给予它一个定义,我目前的定义就是:艺术,是一个无限发散体,是人类参与讨论世界的一场行动。我也将用我的毕生参与到这场行动当中去。雕塑是人类参与探讨世界的一团物质或能量,这种物质或能量,可以是在任何形式,也可以是任何状态,它们都来自于自然。我把历史也包含在自然里面,因为与自然相比,历史很短。

 

南京艺术学院副教授蒋颜泽

 

       以我个人的艺术创作为例,本次展览中所展出的作品为最近两年多来,我以陶瓷工厂里的工业废料蜂窝陶瓷为原料所创作的“城市山水”系列作品之一。这样的构思首先源于蜂窝陶瓷特殊的几何形态所呈现的抽象美感吸引了我。再者,这一特殊的工业陶瓷隐含的物质属性也激发了我的创作。作为用于净化领域的工业产品,蜂窝陶瓷在生产的过程中却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有害气体。在作品中我将蜂窝陶瓷废料塑造成自然中的延绵山脉和现代大都市景观两种形态,以此探讨城市发展和自然世界失衡、工业和文化资源枯竭等命题。“城市”与“山水”的对话,实则为人造世界与自然世界的对话。这其实是一个全球性的、人类共同面临的议题,只是这个问题对于当下的中国社会发展来说是迫切的,但是对于西方社会,早在工业革命时期就已经遭遇到了这样一个发展瓶颈的问题。

  

广西艺术学院公共艺术系主任吴昊宇

 

       我和中国的很多陶艺家是一样的,面临着很多生存的问题,所以我会通过陶艺和设计结合起来,把陶瓷回归本体实用的价值,于是做了关于实用器的设计探索,这是我们工作室出品的实用器。包含生活器皿、茶器、花器、食器等。我们是在广西南宁,自己取土,通过传统原始的方式把山泥过滤,不添加任何其它材料,然后用最自然的状态制作我们所需要的器物。在这个过程里,陶艺家由于生活的带动,因为生活需要这样的器物,所以我们去制作了。

 

       我认为生活与艺术、设计是有机结合在一起的,不可分割的。所以在陶艺创作的十几年时间里,生活方式的改变带动了陶艺创作,而陶艺本身会告诉你朝哪里走,关于自己的身份,也会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呈现出来。

 

中国艺术家金贞华

 

       我一直在从事陶瓷艺术创作,我没有用很多概念来定义关于我自己或者关于陶艺与艺术之间的差异与区别,或者是更多概念性的来定义这件事情。对于我自己来说,就是做一些创作,因为我比较熟悉陶瓷这个材料。所以陶瓷对我来说是我比较熟悉、能够操控的材料选择。我更多选择这个材料来表达我自己的一些内心思考或者对于生活的感悟,还有来自生活中的灵感。有时候思考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但是我选择的表达方式是一种减法的形式,我想把我思考的很多复杂或者根本解决不了的问题,用减法的形式,不断把它简化,然后用最简单纯粹的方式呈现它。其实这么多年的创作,一开始也是对陶瓷泥性和美感追求,想表达更多的极致,甚至是工艺的东西。在制作的过程中,最近我更多思考的是如何呈现它,在一个空间范围内怎么样更好地诠释自己的一种想法,在三维立体空间,而不是单纯的去摆放或者怎么样。


       我一直采用白瓷的创作方式,我认为白色是最纯粹、最干净的,所以我想用最简洁的颜色,其实就是没有颜色的东西,让它去表达很复杂,甚至让你更多思考、有很多余地的东西。所以这次的装置,我更多考虑的是空间感,用它的影子去表达一种方向的不确定,甚至是一种虚虚实实、若隐若现,在所有方向中寻找一种很虚无的东西。通过作品和空间折射的投影关系来表达我想呈现的一种作品。

 

 

韩国艺术家李泽守

 
       我是来自于韩国的李泽守。我的作品是对被扔掉东西的思考。就像是老瓷片,当时人们觉得没有用扔掉了,我会让它重生,找到它的价值。“重生”系列十年前开始制作,是古代的老瓷片和现代陶艺的结合。首尔有一个城市叫书中诗(音),当时开发市中心的时候发掘了一些老的瓷片,是李朝时代的被扔掉的古老瓷片。当时有一些送到了博物馆,作为文化遗产。还有一些文化价值不高的又被扔掉了。当时我的作品方向就确定下来了,到底谁来决定什么是文化遗产?什么是被扔掉的、不需要的东西?


       这个作品第一次开始结合了老瓷片,所以当时很多用料失败了。韩国、中国和日本,这三个国家都有悠久的陶瓷历史,中国长沙醴陵也有很多老瓷片,我收集了这些老瓷片制作了这件作品。这件作品是景德镇挖出来的老瓷片。到今天,我一直用老瓷片和新瓷片的结合来表达我的想法。

 

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群总馆长杭间

 

       大家都注意到,在20世纪90年代,中国当代陶艺有一个井喷期。伴随着改革开放,中国这些从艺术学院尤其是设计专业、陶瓷设计专业毕业的艺术家,他们从美国、日本接触到了欧美以及东亚的现代陶艺,这给了中国具有非常丰厚的设计传统艺术有了很大的影响,所以那时候他们发展的非常快。但是今天看来,当时的发展,中国的艺术家可能更多借鉴了现代陶艺的外在形式,而没有真正进入欧美当代陶艺发展的核心。这种表面的移植可能是中国陶艺进入停滞期的一个重要节点。

 

       我甚至在想,我们陶艺展的题目“大道成器”,这个“道”是什么“道”?这个“道”是全球的统一艺术思想吗?所以这个“道”是很值得怀疑的。在全球化里,“道”是中国传统的智慧、中国文化的智慧,但是在座的艺术家都知道这个“道”是非常不同的,如果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如何变成“器”呢?

“器”是什么?“器”也是中国传统的概念。所以对陶艺来说是一种形式,但是中国把它形容成是一个容器,按道家来说,“器”是可以包罗万象的,但一定是一个容器吗?

 

       今天我在这里发言,所有作品都在展厅里,大家可以看到展厅左右里面的作品是多么的不同。这种不同反映了东西方和今天当代艺术关于陶艺全球化的思考,我觉得很值得我们深思和讨论。因为我们可以看到在中国本土或者没有经过现代主义、没有经过当代艺术思想的大平台上交流的陶艺,大家仍然处在非常明显的、不在同一个步调上。我不是说不同的步调有先进或者落后之分,而是这种差异在今天已经成为我们讨论当代陶艺发展的重要问题,这个问题可能是无法回避的。所以我就想起了道家过去在西汉马王堆里出土的帛书《老子》里老子说的“大器免成”,而不是“大器晚成”。所以思想和形态之间的关系到底该如何对应,我想值得我们陶艺家来讨论。

 

中国艺术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郑工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的这个国际陶艺展有两个显著的特点:一是作品的类型多样,二是作者的身份多元。

 

       谈到作品的类型属性,我们会关注到作者所采用的材料,除了陶土与釉之外,还掺杂着其他材料,手法也多样。但我的注意力还是被陶与瓷材料本身的属性问题所吸引。我的关注点是:材料自身的属性如何被无限地打开?因为在展厅里我的问题是,这个作品的材料到底是不是陶,或者说,那也是瓷吗?有的作品如花盛开,有的作品似纸张,又薄又柔,还是脆脆的,被剪切雕镂;而有的作品还像布,有的作品像纤维。材料自身的属性在人们的观看引起了视觉与心理认识上的紊乱,或者说是迷乱,不知所以。这也是一种文化的跨界现象么?

 

       显然,作者企图悄悄地在人的视觉观看上置换其材料属性,同时在技术上又挑战材料在表现领域内的各种可能性,并有着往极端方向发展的趋势。当代艺术中有关可能性的探讨在陶艺界再次实现,紧接着问题是,作品的材质是作为一种语言媒介还是作为主题而存在?因为不同的材质感可以被不断地置换,产生新的吸引力。而且将陶或瓷的质性在各种手段的干预下,可以被不断地演绎,那么,材料的边界在哪里。如果材料作为主题如何被关注?如果作为媒介又如何被关注?在这样的问题驱动下,我以为答案是现成的,只有作品的材质成为语言媒介而存在,才有这么无限大的发展可能。用什么来表现的问题显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表现什么?

 

       今天我看展览,很难分辨哪些瓷器是哪个国家的,或是什么人创作的。在作品中,作者的文化身份并不清晰。如不看标签,我难以辨别作者的民族或国家属地。其中,日本的陶艺作者文化身份相对容易分辨,而美国的陶艺作者文化身份最难以辨析。所谓文化身份,一指所属族群的文化身份,二指所属职业的文化身份。国际性的多元文化背景能够消解作者的民族文化身份,同时也能消解作者的职业文化身份。比如刘巨德是画家,方立均也是画家,他们也搞陶艺。画家或陶艺家的职业身份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作品的创作理念及相关的表现方式。在手段或形态上,可以通过精心制作表现一个完美的器型,也可以通过不同的组合方式诠释空间存在的意义。有不少形而上的理念都落在了具体的物件上,以自在的方式加以呈现。我以为这种文化趋向,消解的是传统的文化惯例和既成的眼光及思维,并通过某种方式开启新的思维。用一个表达式,即“原来可以变成这样”。它可以帮助人们从一个必然的世界进入已然的境地,寻求或然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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